[勞工權益]給中油機會，替台灣加油---聯合行為的寬免規定／朱明

石油勞工

勞工權益

給中油機會，替台灣加油---聯合行為的寬免規定／朱明

壹、樹大招風，中油之「原罪」本公司是國內的最大油品供應業者，堪稱動見觀瞻，至於台塑集團則為國內的民營煉製業者，兩者的供油量占據台灣市場的絕大部分，形成寡占的市場局面，易啟外界不當的聯想，誤以為雙方有所勾結，以壟斷我國的油品市場，進而牟取非法暴利。不諳事理者，常常先入為主地主張：為了確保彼此的市場占有率，同時又不致於降低本身的獲利率，於是雙方維持著一種微妙的關係，外界每每以「既競爭、又合作」視之，往往造成中油公司之損害，蓋雙方除了競爭關係之外，毫無合作之空間，更無串通營私舞弊之必要，自不待言。貳、中油以守法為榮何況台塑集團是中油公司之競爭對手，彼此可以說是防範對方唯恐不及，礙難做到推心置腹的境界，如今卻處處須避免社會各界有色的眼光，質疑中油公司的種種作為，令人感到非常遺憾。尤其是兩大油品供業者，如果「合作」在一起，尚有適法性的問題存在，不容等閒視之，堂堂之國營事業龍頭，沒必要出此下策。公平交易法的制定，貴在維持自由競爭體制，捍衛公平的市場交易秩序，據以維護消費者的利益，從而禁止聯合行為（公平交易法第十四條參照），以其約定市場價格，限制了市場的自由競爭，從而損害到消費者權益，一旦聯合行為成立，就是企業集團的勾結舞弊行為，而以犧牲消費者之利益為代價，因此並世各國的相關法律，莫不設有相關處罰的規定，以警效尤。叁、寡頭壟斷容易出現聯合行為由於聯合行為的成立，在寡占的市場下比較易於達成，所以公平交易法之目的事業主管機關，往往把矛頭指向各個寡頭壟斷的公司，於是出現「倒果為因」之流弊，殊不知寡頭壟斷的公司之間，各自基於本身的利益，在理性基礎的考量下，會產生某種意識下的平行行為，此種價格跟隨的行動，乃是人情之常，初非有意從事聯合行為，外界不能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。此外，在寡占的情況之下，基於各自利益最大化的考量，寡占的公司相互之間，無不隨時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，以便選擇最佳的時機出手，在這樣的情勢之下，難免產生市場跟進的行為，彼此間初非有其意思的聯絡，我們不能因為雙方之間偶然巧合，形同跟進的行為，遽然指控雙方具有聯合行為的存在，而未瞭解其中的詳情與原委，針對雙方並無「合意」的行為，遽下重罰。準此，在寡占市場的結構裡，難免出現無意識的平行行為，本質上與有意識的聯合行為完全不同。公平交易法的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公平會，有時過度執著本身的主觀見解，認定中油公司與台塑集團之間違反公平交易法第十四條規定，具備聯合行為的樣態，並且施以一定的行政罰（罰鍰），構成中油公司形象上的極大傷害，顯然不是十分公允。固然，止謗莫若自修，中油公司於避免觸犯聯合行為一點上，確實還有一些改善的空間。肆、聯合行為的判定匪易，須有救濟之道平情言之，法院於審理案件之際，未必能夠做到正確無訛的地步，遑論公平會的論斷乎？一方面，為了彌補上述的缺憾；另外一方面，也為了釐清事實的真相，先進國家的反托拉斯法及其他競爭法規，率皆設有事業聯合行為的「策反條款」。質言之，刑事案件上，有所謂的認罪協商制度，對於犯罪行為人設定「坦白從寬」的措施，而於公平交易法層面，則列有策反條款，此等策反條款又分為下列三種類型：伍、外國競爭法規寬免規定的三種類型他山之石，可以攻錯。愈瞭解外國競爭法規，就愈能夠對於本國之公平交易法補苴瑕隙。一、特赦（amnesty，total immunity）---係指完全免責。二、豁免（immunity）---係指對於責任的免除。三、寬免（leniency）---係指違法者雖未能符合豁免要件，然而按其情節，主管機關仍給予減輕其刑之情形。在寬免案件上，愈早提出舉發的廠商，愈能受到實質上的寬免。首先提出舉發的廠商，每每獲得特赦，而愈晚提出舉發者，則受較重的處罰，依此類推下去。也就是說「先講先贏」，誰先行承認自己的錯誤，誰就越能獲得法律之寬免。正因為如此，鼓勵每家事業單位皆能及時提出舉發，形成「良性循環」的現象，對於遏止聯合行為的弊端，事實上有其正面的效益，這種情形適與賽局理論中的「囚犯困境」（prisoners’dilemma），實在不謀而合。事實上每位犯罪之嫌疑犯，都害怕其他共犯出賣自己，從而向偵查審判的單位吐露實際情況，有助於案件的徹底釐清。陸、獲得寬免的條件當然，欲獲得寬免的先決條件，繫於事業單位的提出舉發，其時機應該在政府相關單位展開調查程序之前為之，而且願意與調查單位充分配合，同時本身亦未強制他人參與此一違法的聯合行為，自己也不是主導者或首謀者，才符合相關的規定。一般言之，聯合行為具有共謀性、秘密性、詐欺性，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事業單位，勾串起來從事：（1）價格的約定，（2）市場占有率的惡性瓜分，（3）生產或銷售配額的約定。不到東窗事發，其中的底蘊他人無從得知，這也是從主觀面追究是否具備聯合行為，有其困難的地方。藉由寬免的條件，容易促成聯合行為的行為人吐露實情，絕對有其正面效益。柒、聯合行為冒天下大不韙，國營事業憚於一試中油公司乃是國營事業之一，並不是完全以營利為導向，毋寧肩負著許多政策上的任務，事業聯合行為屬於違法的行為，萬一發現事業單位確實具有聯合行為情事，甚至於連事業單位的負責人本人，都要受到相關刑事責任的追究，而有被抓起來，關進監獄之虞，絕對不宜等閒視之。似此背景之下，國營事業的負責人竟然不惜甘冒天下大不韙，有意與其他事業單位進行聯合行為，稱得上違背人類理性的行為，其理殊不可通。民營企業以營利為目的，本於利益上的考慮，或許有可能在利益的誘惑之下，不惜鋌而走險。但是國營事業則不然，上自董事長、總經理等公司負責人，下至基層的評價人員，大家都是受薪族。如果因為聯合行為的緣故，而被追究刑事的責任，係由公司負責人「概括承受」不利後果，沒有一位聰明的董事長或總經理，願意去做此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。捌、寬免政策的可行性誠如上述，國營事業欠缺違法的誘因，也不會遊走於法律的邊緣，如果說有意觸犯公平交易法聯合行為的情事，主要以民營企業可能性居高。換句話說，寬免政策落實為法律的條文，對於國營事業的實際效益，並非如想像中那麼大，唯獨針對民營企業部分，始有較大的實益。我國現行的公平交易法，採取「先行政、後司法」原則，公平會對於違反公平交易法第十四條聯合行為的共謀廠商，係先採取行政手段（公平交易法第三十五條），依公平交易法第四十一條限期命其停止、改正其行為，或採取必要更正措施。若逾期為停止、改正其行為，或未採取必要更正之措施，或停止後再為相同或類似違反行為者，才動用刑事制裁，處行為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科或併科新台幣一億元以下罰金。假設在這種「先行政、後司法」原則下，極可能促使違反公平交易法第十四條的行為人，心存僥倖的心理，反而對於「寬免政策」興趣缺缺，此乃必然的現象。儘管如此，國營事業卻大意不得，就限期改正的行政措施，業已提心吊膽，益發足以印證國營事業就聯合行為，其實碰也不敢碰，遑論輕易造次？玖、寬免政策的具體做法當然，寬免政策不是不可行，但是欲求落實執行，前提便是提高其誘因。當然，在國營事業的體制之下，賺錢並非至高無上的目標，是以為了營利而去違反公平交易法，殆屬無法想像的事。無論是就明示的意思表示，抑或就默示的意思表示，中油公司均不可能與其他的公司，從事違法的聯合行為，充其量因其他的公司之跟進，使得中油公司遭受到池魚之殃。似此背景下，中油公司與其他的公司之間，既無任何意思的聯絡，欲自首舉發本身違法的聯合行為，根本屬於不可能的任務。毋寧應該由公平會本於主管機關的立場，針對國營事業具有違反公平交易法之虞的行為，事先督促各個國營事業的注意防範，才能杜絕爭議於無形。拾、結論---釐清事實，還原真相古人說：「橘逾淮，而為枳。」許多外國施行良好的制度，不過搬到了國內，便完全走了樣。公平交易法的立法意旨，貴在確保自由競爭的體制，以維繫市場的公平機制，從而捍衛消費者的利益。公平會係具備準司法權的單位，除了明察秋毫之外，最重要的是能夠公正平和地執法，而無所偏頗。假設公平會無法洞燭機先，以國人投機取巧的個性，誰又願意率先「自首」，承認自我具有違反公平交易法之聯合行為，俾邀得公平交易法寬免規定的適用，其理至明；同理，假設公平會無法持平處理業務，寬免規定的適用對於多數廠商來說，其實是毫無意義的。公平會眛於寡占市場的特性，總是懷疑中油公司具有獨占的行為，其實是不足為訓的。

[勞工權益]給中油機會，替台灣加油---聯合行為的寬免規定／朱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