膚色,是父母所賦予,基因,亦非自身可抉擇。2008年入主白宮的美國總統巴拉克.海珊.歐巴馬(Barack Hussein Obama)曾形容肯亞籍的父親黝黑得像瀝青,出生在美國夏威夷的媽媽皮膚則白皙得像牛奶,本身有黑、白及幾世紀前活躍在北美的切羅基人血統的歐巴馬,繼父是印尼人,歐巴馬小時有逃學、吸毒紀錄,省思淬勵後卻成為當今全球最有權力及影響力的總統之一。至於德國,想必原西德人萬萬都沒想到在兩德統一的若干年後,竟然會選出一位被視為歐盟之首,又權傾一時的女性總理梅克爾,更難以想像的是「天啊!她竟然來自原東德。」。至於北歐,向以維護人權著稱。2010年冰島女總理西達朵提(Johanna Sigurdardottir)與相戀多年的同性伴侶完婚,冰島人以「祝福」向全世界宣告他們對於性取性的尊重,在全世界的人權史上締下新猷。此在在顯示,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對膚色、出生乃至於性取向的尊重,儼然成為趨勢,而台灣的族群融合,經多年努力,已見成效。

  人類社會最崇高的價值,莫過彼此的相互尊重。儘管部分國家或地區仍有因種族、宗教信仰不同及政治利益發生憾事,但近年來,因膚色、種族、信仰、性別乃至於性取向的不同而築起的藩籬,已漸漸被打破,多數人將「人生而平等」視為道德良心的基準線,不該有等差,這也是為什麼拉丁天王瑞奇馬汀(Enrique Martín Morales)2010年大方承認自己的同性性向,支持他的女粉絲儘管心碎,未見大規模抵制他的演藝事業;2014年,法國巴黎的選民用選票選出史上第一位女性市長希達高(Anne Hidalgo),以具體行動支持女性掌「花都」,打破男人理當長期執政的沙文主義迷思,卻無人用佔領市政府、市議會的方式表達抗議。時間再往前推,美國前加州州長阿諾史瓦辛格(Arnold Alois Schwarzenegger)是位移居美國的奧地利人,但加州人卻甘於在2003年將州政交給一位可能被少數台灣人定調為「外來者」的阿諾,尊重民主機制的風範,表露無遺。

  美國好萊塢,更是個只以實力、票房定高下,不以血統、出身論成敗的地方,學院派、非學院派,本科或非本科出身,或哪怕只是個在洛杉磯日落大道被大導演不經意挖掘到的素人,都有可能在這裡實現走入演藝生涯的夢想……。

  堅持只拿中華民國護照的導演李安,2013年以「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」一舉奪下奧斯卡最佳導演的那一刻,全場以最高規格起立鼓掌歡呼的方式肯定這位黃皮膚「BestDirector」,不少一線男、女演員更以和李安合作當成是演藝生涯的目標之一;出生巴黎的法國演員尚杜賈爾登(Jean Dujardin) 在2012年以大藝術家(The Artist)勇奪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,2014年的奧斯卡影后凱特布蘭奇(Cate Élise Blanchett)來自澳洲墨爾本,皆是以實力登上全球演藝事業登峰的例子。英籍女演員凱薩琳麗塔瓊斯(Catherine Zeta-Jones)及綺拉奈特莉(Keira Knightley)、南非出生的莎莉賽隆(Charlize Theron)、比利時老牌影后奧黛麗赫本 ( Audrey Hepburn)、飾演雷神索爾而聲名大噪的澳洲男星克里斯漢斯沃(Chris Hemsworth),以及出生愛爾蘭的一線男星柯林法洛(Colin James Farrell)和皮爾斯布洛斯南 ( Pierce Brendan Brosnan)等,這些「非」美利堅合眾國出生的演員,都能在好萊塢各擁一片天。而安潔莉娜裘莉(Angelina Jolie)儘管不時因感情問題上新聞,卻未因此丟掉聯合國親善大使頭銜;號稱有2層睫毛的玉婆伊莉莎白泰勒(Elizabeth Taylor)亦不曾因離婚「次數」少有人及,撼動其在世人心目中「永遠埃及豔后」地位,世人對國籍、出生、婚姻狀況等的尊重,可見一斑。

  那一年,流行音樂界「英國」美聲天后莎拉布萊曼(Sarah Brightman)與「義大利」盲人歌手安德烈波伽利 ( Andrea Bocelli Time)用天籟般的聲線以一首「Time to say goodbye.」擄走了世人的心,證明音樂無國界。非裔美國脫口秀名主持人歐普拉溫芙蕾(Oprah Gail Winfrey)的成功,更是一段充滿傳奇又讓人不可思議的例子。以傳統世俗的眼光及標準來看,歐普拉應該會是個「出生低賤的女黑人」,母親是女僕,歐普拉年少時遭性侵、14歲懷孕,一度成為被社會遺棄的邊緣人,但美國社會並沒有為她烙上隱形黥面,要她一輩子記住不堪回首的經歷,反而選擇遺忘她的過去,企業主用廣告支持他,閱聽大眾以高收視率穩住她在美國人心目中難以撼動的「電視女王」霸主地位。反觀台灣,一位台灣土生土長的女藝人,竟然因政治立場不同,被喝斥離開台灣,怪的是要她去的大陸,既非她的出生地,也不是她成長的地方,這樣的言論及邏輯,難以說服別人。

  至於台灣的情況也值得一談。我的父親來自大陸,是台灣社會慣稱的「外省人」,幸好在陸執教鞭,來台後未被冠上「老芋仔」這種多少帶有歧視的稱號,母親出生在台灣,是一般所稱的「本省人」。由於我的身上同時流有「芋頭」及「番薯」兩種血脈,民國50年、60年甚至一直到民國70年,由於文化的差異性,我和哥哥、姊姊成了台籍鄰居、表姊、表哥們口中的「外省豬」,面對這樣的嘲弄,我只當它是因文化、生活習慣不同所衍生的言語霸凌,當時的族群對立,也確實並未搬上檯面。

  直到民國82年,國民黨主流、非主流澈底分裂,以新國民黨連線為主的非主流政團,正式以「新黨」為名登記成為政黨,不到幾年,政治版塊的挪移消長,新黨在台北地區與民進黨、國民黨三分天下。次年,趙少康、黃大洲、陳水扁三人爭奪百里侯,「族群」議題成了選舉造勢最廉價的衝票機,不少夫妻、手足、親友、同事因各持立場、各擁其主,最後反目成仇,筆者當時正服務於某報社擔任文字記者,主跑政治新聞,同事間或多或少因政治立場互異,難免也出現激情爭辯,各行業、各階層甚至整個社會陷入前所未有劍拔弩張的對峙。所幸20多年來,政治上、政黨間偶有族群爭議,幸賴多數媒體及輿論大聲疾呼,要求政治人物約束自身言行,族群才未進一步分裂,「尊重族群」這股民意主流價值才得以保留迄今。

  過去那個失序的年代,因文化、政治立場不同導致社會出現裂痕,或稍可理解,然自1949年以降,不僅已有外省第二代、第三代、第四代,外配更是處處可見。回溯到20年,原住民為爭取基本人權發起正名運動,政府務實回應,並於民國83年進行修憲,在增修條文中以「原住民」取代「山胞」,原民權益形諸文字,納入保障,民國90年接續成立客家委員會,各族群獲得平等對待,數十年大家好不容易修補的族群關係,卻在服貿爭議中險遭裂解,此料非大家所樂見的結果。

  台灣族群融合口號雖然喊了幾十年,本省、外省、原住民、客家等族群通婚早成了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,即使族群共存的價值在近幾次重大選舉中受創,但已逐漸修復,遺憾的是,今年6月仍發生以公民記者自居的洪姓民眾辱罵外省籍老兵,將其統統歸納為「中國難民」的憾事,但又令人欣慰的是,這種極端又喪失理性的言行,不僅無法獲得認同,媒體、輿論及網路社群更是一面倒的批評是類過激言論,顯示族群融合、尊重先來後到的理性價值,仍是穩定台灣社會的一股力量,多數人仍願意為此付出努力。

  至於另一項敏感的同志議題,隨著美國最高法院在去年做出令全球驚訝「Constitution guarantees 'equal dignity in the eyes of the law' for same-sex couples who want to wed.」(同姓婚姻合法)且效力及於全美50州的判決,是項具有指標性、歷史性的拘束力,不僅鼓舞全世界同性戀團體,可預期的未來,勢必迫使更多國家在同性人權的議題上做出讓步。但不少國人也憂心,美國這項破天荒的決定,將造成全世界賴以維繫的「男女共組家庭」主流價值快速崩解,2個爸爸、2個媽媽,在不久的未來,將被視為理所當然。在台灣,同性平權議題仍有一股強大的反對聲浪,假以時日始有取得共識之可能。

  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日前受邀前往哈佛大學演說時提到,這個世界充滿怪物,包括對種族、同性戀的歧視,對種族、階級、政治及宗教的仇恨。身為猶太人的他自述童年曾遭到霸凌,因而藉此鼓勵大家多聽聽別人的故事、也多多分享自身的故事,進一步消弭可能的歧視與紛爭。無獨有偶的,立法委員高金素梅最近在立法院為轉型正義議題質詢政府官員時,感性又語重心長的說,洪女士指責老兵的事件不是個案,也絕對不會結束,因為台灣有太多仇恨。她說,台灣不該分本省人、外省人,原住民不希望看到先來台灣的住民(指本省籍),指謫後來的住民(指外省籍)。

  史蒂芬史匹柏、高金素梅的這些話,值得大家深切省思。

圖01.台灣的同志平權,仍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
圖02.台灣的族群融合似乎還有努力的空間
圖03.全世界少數民族的權益已漸漸受到重視
圖04.各種膚色都應享同等人權
圖05.波士尼亞刻意保留牆上的彈孔,要讓世人了解種族內戰的可怕
圖06.許多國家的機場,都為穆斯林提供友善的禱告室
圖07.對不同族群一視同仁人類才能共享和平
圖08.對信仰的尊重是國家社會進步的表現
圖09.膚色,不該是一種原罪
  • 圖01.台灣的同志平權,仍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
  • 圖02.台灣的族群融合似乎還有努力的空間
  • 圖03.全世界少數民族的權益已漸漸受到重視
  • 圖04.各種膚色都應享同等人權
  • 圖05.波士尼亞刻意保留牆上的彈孔,要讓世人了解種族內戰的可怕
  • 圖06.許多國家的機場,都為穆斯林提供友善的禱告室
  • 圖07.對不同族群一視同仁人類才能共享和平
  • 圖08.對信仰的尊重是國家社會進步的表現
  • 圖09.膚色,不該是一種原罪